落寞的背影

我步上天台,迎来的是一张和蔼的笑脸,就像蓝色天幕上嵌着的－轮金光,鲜亮亮的,格外灿烂.

"早安!找谁啊?"

"早安,我还来看看."我回道.

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间老人院,原先就被这座建立于山上的建筑物所吸引,有点置身于世外桃源的恍惚,不能相信这个小型工业地区还有一块这么美丽的绿土.

带我来的义工有事忙去了,我拉张椅子坐在阿婆的对面.其实还不到十点钟,还是可以感觉到阳光是火辣辣的.阿婆其实是坐在太阳下,我不知她是在鸟瞰山下的景物,还是在欣赏在天台上独自起舞的阿公.录音机播着儿童版的"红蜻蜓",阿公正有板有眼地舞着,乐在其中.

我说那么晒,怎不移去别处,阿婆说她每天都坐在这个同样的地方."看!这一年多来我都晒黑了."为了证明她本来的肤色,她掀开衣服露出肚皮给我瞧.

那就坐去另一边吧,起码可以避免中暑,我说.

突然,她的表情转为轻视,用眼神示意宿舍那一廂,说:"她们都不喜欢我,她们看我比她们年轻,都欺负我!"

我有点意外,但我不敢回话,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聆听.我正巧只是个路过的听众,被她抓住.

当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.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必须离开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寄居在老人院,其实他们的心是飘浮没有定所的,每天日出等日落,再从天黑等到天明,这后半生就仿佛为等而活,人生已未能有任何目标.倘若自己不合群沒有聊天的伙伴,日子更是显得空洞.

我不知阿婆会不会寂寞,但她的背影是有点落寞的.

我也只能继续聆听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