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mbor Satu!

老友老周在新加坡报社工作,因护照快到期,於是特告三天假回来更新护照.
那天早上,他从丹绒士拔老家来到旧机场的首邦移民厅,才上午十时许,就被告知:nombor sudah habis.老周当然气煞,他从那里打了个电话来:可以陪我喝杯咖啡吗?我很气很气!
老周原是性子急的冲动派,我可以想像他的脸色由白转青,太阳穴上青筋暴起,满腔怒火无处喷射.好吧,我就牺牲当炮灰吧,谁叫我们那么多年交情.
其实九点半的时候外子正陪儿子在同一处移民厅领取新护照,如果老周早一点通知.......唉,没有如果.....
老周是带着怒气走入咖啡厅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差点把椅子坐散了架.
"这就是马来西亚政府的办事效率,几十年来都没有进步!明知道每一次都那么多人,不能想办法改善吗?"他吞一吞口水又说:"若与新加坡政府部门相比,真的没得比!"
我懒洋洋地回道:"算进步喽,隔天便可领新护照."
老周每一次回国,从海关到老家大门,他都是满肚牢骚的,仿佛所有吃公家饭的人都得罪了他.一想到要用破烂的马来话交涉,他的头便大几倍.如果对方态度傲慢,要他忍气吞声,敢怒又不敢言,那比憋粪还惨.
但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,都麻木没有feeling了,如果哪天遇上一位笑脸迎人,快快替你处理事情的公家人,那才是奇迹,只是几年都碰不上一个,比中多多还难!
老周说:"我在 邻国工作,置了房子,可说家已在那边.虽然我非常讨厌这个国家,但我还持有马来西亚护照,舍不得放异,是不是很矛盾?"
我明白老周的心情的,他不舍的,并不是这个国家,而是这片土地,因为这片土地深植着他的童年,他的成长,他的家人,他的乡根.对老家浓浓的情意,让他无法根拔起,一走了之.
我想,我们处在处处被人掂斤播两,敌视歧视的大环境中,有时难免会心灰意冷而想出走,但这又谈何容易?身边有太多的不舍与不能,让我们如双脚捆绑,欲解开放下,也未必能走得潇洒.
我们留下,唯一能做的便是:不管前路电雷大作,或横风暴雨,我们都要挺直腰杆,为我们自己,为身边的亲人.
次日,老周飞回他第二个家.
五天后他再拨电给我,说:"昨天早上我五点四十五分抵达移民厅大门口,更新了护照,下午就领了,今晚飞回去了."他的语气听来轻松.
"那你拿几号?"
"Nombor satu!"
"聪明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