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4月28日星期四

脱线的风筝


电话那端,友人气呼呼:"这小子竟欺骗我!"
熟男被嫩小子骗得迷糊,以为对方敬老,起初还沾沾自喜,现在发现原来都是陷阱,气得跺脚.
小伙子的父亲是报章前辈,儿子从美国学成归来进入保险界,父亲爱子心切,希望能助一臂之力,于是请老友支持儿子.友人就是为了"应酬"老朋友,而向小伙子购买保险.
这小伙子也真不长进,居然染上赌博的恶习,据说巳越陷越深,走投无路之下,竟打起顾客的主意.友人就是这样在毫无防备之下,被偷龙转凤骗走了一大笔血汗钱.
友人当然不甘罢休,委托律师告到底,他狠狠地说,他绝不会放过这小伙子;至于小伙子的父亲,友人说:"他一生英名全失!"
这句话,倒让我有点震惊,孩子的过错,是父母之过吗?
孩子的确是做错了事,他肯定会得到惩罚,但我始终认为,这是飞蛾扑火,自取灭亡;孩子成年了,父母已无法主宰或支配他的行为,孩子的过错,不应牵连父母.
骨肉之情无法切割,孩子发生了这种事,前辈必心如刀割悲痛万分,尤其愧对曾经支持他们父子的老朋友;但无论如何,错不在他,我们不应怪罪于他,不是他家家教不好,而是孩子长大了,孩子也变了,不再是当年的乖宝宝.
友人单身,不会明白父母心也有无力的时候.风筝一脫线,任意飞翔,身为父母的只能目送,再也无法抓紧.风筝继续高飞或墜落,那也是它自己的造化了.

2011年4月22日星期五

不是明星


友人的儿子在一家美容产品公司当销售员,为了让产品更有说服力,这个才二十七岁的年轻小伙子自己先往脸上注射肉毒杆菌素;然后,为了拼业绩,他请妈妈问我们这些安娣有无兴趣也来注射除皱.
友人与我们深交已久,知道我们爱美可是也爱命,绝对不会来这一套,况且,她自己也无胆量在脸上注射 什么,不是不捧儿子的场,怎么说,还是怕怕的,报载负面新闻太唬人了.
有人说,皱纹是女人的天敌,岁月神偷总是手下不留情地在我们脸上狠狠地刻划下走过的印迹,让我们无从拒绝无法反抗.
爱美是女人的天性,因此林林总总的护肤品才会在市场上创下佳绩.我们也爱美的,买不起顶级护肤品,就买中价或低价位的往脸上抹,有效无效,大概有吧,反正抹上去了,就是身心灵上的慰藉,自我阿Q一下.
要不就多疼自己一点,久久上下美容院付钱让美容师给脸蛋儿来个大扫除,-番磨抹按檫之后,又是一个容光焕发的女人;那几条皱纹,哪能把女人的自信击倒?
不过话又说回头,这肉毒杆菌素也真是人类的一个伟大发现,让吃不到长生不老药的人可以在脸皮上制造不老的假象,让脸部肌肉可暂且保持年年十八的皮光面滑.瞧,台湾艺人男女老幼都爱死它,因此别以为宝岛的时间走得特别慢.
打针喔,不必了,我们又不是明星!

2011年4月21日星期四

我未惊过!

零时二十分,当我们还在甜睡中,我家男人的邮箱收到一则来自陌生人的电邮.虽然我们从不翻阅对方的信件以尊重彼此的个人隐私,但他把邮件转发给我.
邮件是这样写的:
"你好,我的名字是莱拉莫哈末法依莎,我目前在英国,我的父亲来自(沙巴)马来西亚,母亲来自英国.我將到马来西亚度假,我希望在我到马来西亚之前我们更熟悉彼此,以便我在马来西亚时你可以带我到处走走.请随时给我写信,以便我们能更了解彼此,希望能接到你的回函."
啊?这算什么?找水鱼?为什么不找她的同类?
邮件开头"你好"是马来文Apa khabar,后面全用英文书写,是不是马来妹?是否包头的?可惜没有附上玉照.
我家男人笑称这是他的粉丝,有点沾沾自喜,也有点向我示威的味儿.我这边有个雷门,他那边也有个莱拉,算扯平?
女粉丝又如何?我可以笃定的告诉你:我未惊过!

2011年4月20日星期三

Cute!

"妳看起来很可爱且吸引我,我多么希望你能给我机会与你交流亲爱的.
 希望很快得到你的回音.常保重."
我在面子书接到这则英文短讯,有点意外,当然,第一句话便令我有点飘飘然.五十岁了还被男人赞"cute",谁不会有如喝下美酒般晕乎乎?说实在的,和我家男人在一起三十几年,他还沒赞过我可爱呢.
看看那张照片,这个叫雷门的男人是个洋佬,约莫四十岁,没有阿汤哥的帅,但还是有成熟男人的魅力,不过他的英文有点破,应该是个山寨版鬼佬.
我叫我家男人看,他伸头看看,忙说垃圾来的,删除掉删除掉!
我"哦"应着他,心里暗暗偷笑.我生日当晚他对我说:"从今以后我和一个五十岁的老女人睡在一起!"当时我气得呱呱大叫,今天他居然会担心老女人被别的男人勾引?
我最近嘴里又长了颗智慧牙,证明我还有智慧,虽然被人赞是开心的,但也有自知之明,五十岁还cute,骗鬼咩!?

2011年4月19日星期二

白痴一下

那天,从医院回程中,我们坐在车内,我望着坐在前面的老妈单薄的背影,突然有枯枝萎叶的感觉;在年轻的时候,怎么从来没有这种切肤的悲哀?
到了这把年纪,才顿悟生老病死的生命规律中,"死"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"病".上天造人时,给了人快乐的开始,为什么不也給人一个快乐的终结?为什么不让生命干脆利落地结束,让每个人的生命都圆满?
这些日子,老妈身心病态,我则身心疲惫.虽然老妈尚能自理,但她有轻度失智,我必 须调整生活步伐,全天候处于待命状态,随时得留意她的一举一动.她有时会固执得像个小孩,我们必须忍受,退让,忍无可忍,我也难免会情绪失控.在她的记忆库里,快乐时光已被自动删除,留下的却只是一些芝麻绿豆却不愉快的往事,她没能放下,反而卷入自搅的漩涡中,越陷越深,在自己的故事迷失方向与时空.
有人说,生病是上天给人的考验.这-年来亲眼目睹师父,师姐和学妹的生命萎缩而后归零,这不是考验,而是上天给人身心上的折磨,让人生命的最后阶段都过得艰辛难熬.
病患照顾者的快乐,其实也被这折磨一口-口吞噬着,稍不留神,也会陷入不可自拔的郁悒中.
是有点累,但我已是会出去晒晒太阳驱走郁结在心头的烦闷.
师姐说,只有白痴活得最快乐.也许吧.那我宁愿偶尔白痴一下,什么也不去想,这也未尝不是好事.

2011年4月13日星期三

上面下面

早上运动过后,我开车转去买菜.
我双手提着大包小包正准备离去,经过一个卖衣服的摊子,坐在短凳上的女人喊着我:"喂,安娣!你的鞋带脫了!"
我望-望脚上的运动鞋,果然鞋带松了,我回过头去对那女人说:"谢谢你!"
她抬头看看我:"哎呀,索利啊,我刚才看你的下面,没有看你的上面,不应该叫你安娣....."
..........幸好,说话的不是麻甩佬!

2011年4月12日星期二

在歌声中寻找.....


友人送了两张入场券,我让三妹把妈妈接过去,临时和外子上山去观看蔡琴"海上良宵"演唱会.
这是我第三次去观赏蔡琴的演唱会,她也是我唯一心仪的歌手,因此之前乐意花钱上山去捧场.
整个演唱会以五,六十年老歌为主,那并不是我的年代,但很多歌曲都是我耳熟能详的.蔡琴以低沉而圆润的歌声,或轻柔或激越地唱出首首好歌,让人听出耳油.
老歌的确能勾起许多回忆,像把记忆箱倒翻,每一首歌都能牵动我的心;偶尔恍惚,在耳边飘绕的,竟是妈妈的歌声.
我不知道当时在现场为何会有时空交错的感觉,仿佛在投入回荡的歌声中,随即便墜入一个很模糊虚无的空间里,那里有一个七,八岁的小女孩,站在锌片钉成的冲凉房前,在聆听妈妈边冲凉边唱歌,清脆明亮的歌声在屋里回旋.
"苏州河边","我有一段情","南屏晚钟","釆槟榔","秋夜".......,我看着荧幕上的歌词字幕,我对自己能很自然旦完整地把每一首歌曲哼完感到惊讶,我想外子也从来没有听过我唱这些老歌.
可是,妈妈不再唱歌了,应该永远再也不能唱歌了,她的思想已开始变得迟钝善忘,说话更是迟缓零碎,她还能记得多少旋律多少歌词?生来爱唱歌的妈妈,歌乐不再已让她的生活变得空洞乏力,完全没有色彩,她的生命顿时变得黯然失色,
我豁出去了,台上唱着,台下的我也唱着,我在蔡琴的歌声中找回了逝去的童年时光,那些我原来听不懂的歌.......

2011年4月10日星期日

五十


终于50没得找了!
回首,满满的记忆,却都只是片片断断无一完整,过往云烟,恍如作梦.
人生之路走了一半,再也无所求,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健健康康走下去.
沒得找又如何?五十大钞虽然旧了点,还是有其价值存在的,是不?

2011年4月9日星期六

未能写完的部落格

学妹走了,不带走一片云彩.......
遗憾的是无法赶去见她最后一面,但也已能平静的接受;这未尝不是个解脱,对她是,对她的家人亦然.
这些日子,我从学妹身上看到一个癌症病人勇敢无畏地与病魔搏斗,她的坚持不放弃,我想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.
她从不在朋友或同学面前落泪或愁眉苦脸,她给人的印象永远是乐观及积极的,只是,在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残酷考验,她偶尔也会心情低沉;不过,她很快又振作,因为她相信"希望".
学妹于二月六日开始了她的部落格,希望能记录她挣扎求生的心路历程;遗憾的是,身体断断续续的出状况,让她无法完成她的心愿.
也许人生就是这样,往往有太多的来不及,空留遗憾.
愿学妹离苦得乐,往生净土.
彩云,一路好走!

学妹的部落格: http://caiyun.tumblr.com

2011年4月6日星期三

难念的经

她说,有时候真的不想回家.
我想起曾有一位网友留言给我,他说他不是不孝不想携带妻儿返乡,只是每次相聚之后两代都不欢而散,他是带着悲痛离开 .他说父母剥夺了他的快乐,让他想逃离这个家.
身边也有友人面对原生家庭的烦恼,有的是父母火水不相容,有的是父母在金钱上绪多要求,有的故意刁难媳妇,有些对孩子偏心;在两代拉扯之间,人性的曲折隐微是令人心痛的.
我们的传统教育我们要孝敬父母,即使父母有任何闪失过错,我们都应该全盘接受,就如父母对我们无私的呵护与包容;但如果为人父母自私的以自我为中心,无视于孩子的处境与感受,我们除了容忍,也只能容忍,否则,也只好选择逃避.
她的忧郁我是理解的,父母几十年如欢喜冤家吵吵闹闹,近几年来更升级至语言暴力,互相在孩子面前攻击对方,间中又牵扯金钱,琐瑣碎碎,像一颗颗手榴弹,毫不留情地把原该圆满的家炸得支离破碎,也把孩子的心炸得粉碎.回家,沒有拥抱亲情的温馨,有的只是两边挑茶斡刺的冷言冷语和投诉,让她每次回家都心情跌宕,像跌落在冰窖中,冻得只有两行泪水是烫的.
然,都是自己的父母,未能切割,除了逃避,还能怎样?
我只能说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这本是父母为难孩子的经,没有文字,有的只是千刀万剐的撕痕.

2011年4月5日星期二

您吃饱了吗?


清明节回乡祭拜祖先,慎终追远,也是家庭成员于农历新年后的聚会.由于先人骨灰置放在暹罗寺庙,我们这些好命的子孙不必顶着日晒或冒着雨淋,便可轻轻松松完成祭祖这件事.
比起那些准备大鱼大肉的,我们也算是简单的了,水果,发糕,几道老人家生前爱吃的小菜,也算是尽了孝心.
骨灰塔内禁止烧香点蜡烛,但外边亭子的香火把整个环境熏染得一片迷濛,每个人的双眼被烟熏得刺痛,淚水夺眶而出并非为先人,而是受不了烟雾.
我们上了炷香后,在过份灼热的空气中忍受着如桑拿般的烘烤.半小时后,家中小朋友拿了两枚二十仙银角,对着上头两张瓷照念念有词,然后把银角凌空一抛,银角叮当掉在地上,呈现一公一花.小朋友说:"噢,阿公阿嬷还沒吃完,那么多东西,没有这么快吃完吧."
以银角"掷杯"向先人请示,我是觉得有趣且置疑,于是央另外一位小朋友试试:"阿公吃东西很快的,再拋看看."结果,还是一公一花,小朋友捉狭说:"阿公要骂人了!"
家公一定在骂我这个媳妇不孝,就急着要回家.我只好噤声.十分钟后,小朋友再抛银角,叮当两声后,小朋友轻声欢呼:"啊,阿公吃饱了!"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        杂乱的香烛,每一支都是一个思念.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在人来人往喧闹纷乱的骨灰塔内,居然躺着一只黑狗,有点无动于衷,它在守着谁的魂?

2011年4月2日星期六

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逐渐萎缩的生命,因着呼吸困难而无法言语,那张肿胀的脸上的一双眼睛,虽然已失去昔日的风釆,但仍闪露对生命的迫切要求和渴盼.女儿把稀饭一口一口地悉心喂她,她一口一口地嚥下,明显的有点困难,间中也不知那里痛苦让她紧绉着眉头,但她仍努力吞下稀饭,像是努力把稀饭化为力量,让她的生命得以延续.
她说过,从乳癌,骨癌到今天的脑癌,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,因为她不甘心.就是不甘心!
但生命本来就由不得我们主宰,纵使铆足了劲,还是敌不过残酷的命运.
一个星期前我还和她通过电话,一个星期后的今天,她已开始有些神智模糊.面对着她,我心很痛,但无论如何,也痛不过白头的黄妈妈.
面对着她,我语拙了,不懂得如何安慰.可以想像,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病魔折磨,那种煎熬多么无力.此刻每一秒的过去,仿佛计算着什么,想留住又无能,只是心中绞痛愈来愈加剧.
人生就是有那么多的无奈.......
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,但愿学妹能少受一些苦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