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

趁着大姑妈来访,问她记不记得老爸今年几岁.
我们一直不知道老爸的真正岁数,因为他的报生报及身分证上只有年份,没有日期和月份.老爸说他agak-agak是七十几,却清楚记得是在农历七月十六出生,因为七月十五是盂兰节.
庆幸的是,老爸可以拥有国际护照,至少有机会出国旅行.
大姑妈不必思索便道,当年她二十岁时,老爸只有六岁.我屈指一数,老爸今年是农历七十四岁.
已八十八高龄的大姑妈记忆力特强,一些往事都能道出年份,反而她小弟我老爸一些事情已非常模糊.
原来当时大姑妈替一间英校的校长洗衣,她央求了好久,该校长才答应让老爸去他的学校念书,而且还是免费的.对当时家境贫困经济拮据的家庭来说,这无余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,在加上那个年代,念红毛书必有前途和出路,可说是大喜事.
只是人算不如天算,偏偏日本蝗军侵入马来亚,老爸未来得及上学,就得过着逃难的生活.后来是勉强在华小念了几年书,但一切都不如预期那样圆满.
也是在那个人心惶惶的时候,祖父听信谣言,一把火把全家人的公民权烧成灰烬.以前的人只使用农历,弃用阳历多年以后,早已把家人的阳历生日淡忘.也不知老爸全家后来是如何获得身份证,起码今时今日不必为一张身份的证明而对着那些高官折腰,真是不幸中之大幸.
在长辈片片断断的回忆中,我倒跌入莫名的思绪中.我想,如果当年老爸来得及上了学堂,也许往后的际遇不会是这样的.
那晚我们两父女坐在月色下啜着红酒,也不知是否两人都微带醉意,我俩毫不掩饰的都掏出了心.
这是一个难得的夜,我倾听他坎坷的过去,如何在困苦中求生,再到今天一个家庭照顾者的心路;我也把身为孩子的压力明明白白告诉老爸.
不是宿命论,只是如果不是因为贫穷,很多怨恨,悲愤,哀痛便不会发生.
在面对任何问题，我都不喜欢去想"如果".事情即已发生,再多想"如果事情是那样的话.......",根本于事无补;只是那一刻会莫名的想到"如果....",连自已也感到惊讶.
老爸活着的这一生,仿佛只是为争一口气;天保佑,我们这些孩子都让他在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的面前得以抬高头.我们没有很多的财富,但我们奉上满满的爱,我们可以自豪的说,我们的爱是让那些人即妒忌又羡慕的.
人生就像月亮,时而圆满时而残缺,但只要月光皓洁明亮,月还是美丽的.是不?